深圳人阳台实践“田园梦”
一些深圳人在阳台或者天台有限的空间里,把种花改为种菜,充分享受从栽培到结果的过程。本报记者 赵青 摄
一把香菜、两只丝瓜、一小捆豆角……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些家常蔬菜竟然能够成为一份别致的礼物,并且还会给接受这份小礼物的朋友留下深刻而长久的印象。去年夏天,刘女士的朋友送给她一小把香菜,直到现在,那把香菜与众不同的清香还让刘女士记忆犹新。原来香菜是那个朋友自己种出来的,除了香菜本身没有用过任何农药和化肥因此绝对绿色环保以外,更因为其中包含着朋友的辛勤劳动和汗水,令这样的小礼物与其他那些华丽贵重的礼物相比,显得格外自然熨帖而又情真意切。
1.
“都市菜农族”悄然出现
眼下在深圳,像刘女士的朋友这样的“都市菜农”一族正在悄然形成,他们大多是忙碌的白领上班族,下了班便喜欢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里劳作、浇水、除虫、除草,虽然挥汗如雨却仍然乐此不疲。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都市菜农族”们习惯于通过互联网学习各种耕种经验,在**里寻找有着同好的人们进行交流。在深圳某房地产信息网上的主题社区里,花草园艺已经成为一个独立的子**,里面的帖子从各种耕种经验的发布到菜种的分享、收获成果的展示等应有尽有,种菜新人和高手们之间的各种交流非常活跃。网友“南方和北方”发布自己屋顶花园种植瓜菜的数张图片后,引来了众多网友的热切回应,网友们纷纷表示羡慕和赞叹,回帖数多达660多个,延续了30多页。
辛勤耕作之下,瓜果蔬菜终于成熟了,在享用这些清香四溢的劳动果实的同时,“都市菜农族”们也非常乐意与朋友分享。摘上几个西红柿、送给朋友尝尝鲜,传递的是一种自然而纯粹的收获快乐。他们中不少人也喜欢“以菜会友”,各自带上一两种自己种出来的蔬菜,约上七八个同好,周末一起来到某个菜友家中,烹一桌清新鲜美的蔬菜宴,与那些充满功利色彩的应酬相比,在这种聚会中慢慢形成的情谊也如席间的蔬菜清香一般,来得更加自然和单纯。
深圳一家屋顶花园技术开发公司的负责人罗经理告诉记者,他从事屋顶花园技术产品开发和经营已经五六年了,从去年开始,向他们咨询如何在屋顶花园种植蔬菜瓜果的市民开始明显增多,其中有不少人表示,是看到了朋友家的“菜地”后羡慕不已于是萌发“种菜”念头的,今年以来,公司的生意也比以前红火了很多。
罗经理告诉记者,在日本都市市民种菜已经蔚然成风,因此许多房地产开发商都习惯于将楼顶建成种植园区,并分割成许多小块的菜园租给住户,所以许多喜欢田园风光的日本人可以非常方便地拥有自己的菜地,而无须像我们中国人那样,要买到有院子的“豪宅”或者有屋顶花园的房子才能一圆“种菜”的梦想。
2.
挥洒汗水收获喜悦
不过对绝大多数的都市人来说,种植到底还是一种陌生而“深奥”的技术,这些边学边种的都市菜农们把手中的一粒种子“拉扯”到最后开花结果,其间的辛苦自不必说。
许女士今年6月开始尝试着在院子里种菜。很快她就发现,种菜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就拿种菜最基础的条件——“土”来说,学问就非常大,普通的土容易板结,根本种不好菜,询问了很多人之后,她从专业市场上买回很多袋种植土,还买菜种、农具、肥料、用来培育菜苗的花盆……许女士粗粗算了一笔账,光是购置这些种菜的“装备”,她就花了好几千元。许女士开玩笑地说:“要是认真算一下投入产出,家里种菜绝对不划算,但是在种菜的过程中得到的乐趣,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
许女士告诉记者,自从种了这些蔬菜,她就有了早起的习惯。每天6点多她就醒了,去院子里浇菜除草。每天下了班,她第一件事就是到院子里给蔬菜松松土,再采摘些成熟的蔬菜瓜果。她告诉记者,在没种过菜的人看来,浇菜似乎只是一种劳作,而对她来说,浇菜却是一种享受。“浇菜的时候,你会自然而然地看看蔬菜长得好不好,摸摸这棵菜的叶子,瞧瞧那棵菜开的花,逗留在院子里的时候,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3.
大自然的惊喜有种感人的力量
不久前一个周六的清晨,还不到6点钟,周女士就把10岁的女儿叫起床,母女俩急急忙忙梳洗完毕就出了门,不到7点她们已经来到了他们在特区外买的房子里。当初周女士看中这套房子的原因之一,就是这里有前院和后院两个院子,加起来将近60平方米的面积,周女士在院子里种满了芥菜、香菜、韭菜、西红柿等各种蔬菜,实现了自己自儿时以来就一直存在心中的“田园梦”。
10岁的小女孩正值贪睡的年龄,被妈妈一大早就叫醒,心里本来颇有几分埋怨,然而看到南瓜藤蔓上绽放出来的那些黄灿灿的花朵时,周女士的女儿脸上也绽开了笑容。周女士向女儿解释说,这些花朵有雄花和雌花之分,如果不给它们进行人工授粉,那么很多花就只能白开一场而结不出果实,而南瓜的花朵盛开的时间很短,一般清晨6点多开放,到8点多就开始闭合了,所以给南瓜花朵授粉一定要赶在早上8点以前。
周女士说,那个周六的早晨她和女儿一起分辨南花的雄花和雌花,一起给花朵授粉,过得非常愉快,女儿很快就把周末不能多睡一会的不快抛到了脑后。而当几天之后,他们再来到院子中,发现一些花已经结出了小小的果实时,女儿的眼里更是充满了新奇和震撼。她惊奇地问周女士,那些小果子是不是因为她们那天授了粉才结出来的,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便雀跃不已。随后一段时间里,周女士的女儿亲眼看着这些小南瓜渐渐长大,在她幼小的心里,这些在她亲手照料下一天天成长的小南瓜们就像是一个个充满灵性的宠物,每次跟着妈妈去照料院子里的蔬菜时,她总会细心地观察这些小南瓜的状况,“有一次下了点雨,几个南瓜被泡在水里,女儿很是心疼,就找来被我拔掉的杂草,裹成团,垫在南瓜的下面。”
周女士看着女儿对这些绿色植物的感情从最初的漠然渐渐变成喜爱和牵挂,感到十分欣慰。她告诉记者,现在都市里的孩子见多识广,什么也不缺,因而也容易对什么都见怪不怪,对生活缺乏热情,因此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努力培养女儿对生活的热爱,没想到一块小小的菜地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的确,大自然的生命诞生和成长的过程常常会令人感到无比惊喜,这种惊喜有一种感人的力量,令人们更加深切地感悟生命的神奇和珍贵,因此更加热爱自然,热爱生活。
4.
一方菜园让生存回归为生活
像很多都市菜农一样,郝先生也是一个忙碌的上班族。今年年初,为了让岳父岳母有一块可以种植的菜地,郝先生买了一套有着屋顶花园的房子。
一走进楼顶这片绿色的小天地,郝先生就像回到了快乐的儿时。“还记得小时候我去乡下亲戚家玩的时候,经常喜欢钻进地里摘一根黄瓜或一个西红柿吃,感觉很好玩很开心。”这份快乐是那样的童真单纯、无忧无虑,令在城市的水泥丛林中生活久了的郝先生经常怀想。
郝先生说,虽然明知再也回不到从前,但是总希望复制哪怕是一小点家乡的生活。于是他开始和岳父岳母“争抢”屋顶这块绿色空间,种上了茄子、西红柿、黄瓜等蔬菜。
黄瓜苗种下去了,长得很快,小苗苗一天一个样,铆足劲往上蹿,看着这些在自己的照料下“噌噌”往上长的黄瓜苗,郝先生的心里充满了喜悦。他找来竹竿,为它们搭起了架子。不久后,黄瓜开花了,又过了几天,花朵落处出现了一根细小的黄瓜,小黄瓜每天都在长大,一身的刺像茸毛一般,显得新鲜无比……每天,郝先生都会有新的发现,渐渐地他开始对种菜着了迷。
慢慢地,郝先生的屋顶花园里蔬菜的种类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一片颇有规模的菜园子。郝先生还在园中种了一棵葡萄,葡萄的藤蔓顺着葡萄架,长成了一方小小的树阴。晚饭后郝先生喜欢在葡萄架下悠闲地坐一会。时间来到这里也会悄悄慢下来,让他的心情变得自在而悠长。
郝先生说,很多深圳人和他一样,每天忙着工作,时间久了,生活渐渐蜕化成了生存,变得淡而无味。“过去每天吃完晚饭,我也和大多数人一样看看电视,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郝先生告诉记者,他最早装修屋顶花园时,安装了自动灌溉系统,这样即便因为出差等原因很长时间不打理,种植的蔬菜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但是为了更多地与这片菜园“互动”,他现在都会把自动灌溉系统关掉,吃过晚饭就经常走上屋顶,浇浇菜,除除虫,其乐融融。
对这些在菜园中亲近自然、感受自然的人们来说,生活其实是这样有滋味、有质地,需要的是用时间和心情去细细品味。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在田间播种耕耘的人们与大自然相处得亲密无间,春夏秋冬,他们清晰地聆听着大自然的心跳,体验着大自然赋予的各种天然的快乐,因此在诗人们的笔下,乡村的耕种生活总是这样宁静悠远,充满诗意。而对在城市里过着快节奏、充满实用色彩的生活的都市人来说,这种诗意的生活虽然遥远,但却更加令人神往,一壶香茶、一方菜园,出一身汗收获沉甸甸的果实,也许驱动着“都市菜农”们在一天劳累的工作之余还心甘情愿地在“自留地”里挥汗如雨的,正是这种追寻诗意生活的动力。